逍遥遥遥遥遥遥

Just like Fairytales

THREE 美女与野兽

*本章是Bruce&Jessica主场。注意本文纯亲情向。

*引用《小王子》

BGM：<Kiss from a rose>Seal

小王子还把剩下的最后几颗猴面包树苗全拔了。他有点忧伤。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这天，这些家常活使他感到特别亲切。当他最后一次浇花时，准备把她好好珍藏起来。他发觉自己要哭出来。

“再见了。”他对花儿说道。

可是花儿没有回答他。

“再见了。”他又说了一遍。

*

布鲁斯早晨下楼时通常不是完全清醒的，沉着一张脸的黑暗骑士只有阿尔弗雷德敢于靠近。但今天他坐在餐桌前的时候，已经吃完早饭两个多小时、等布鲁斯等到无聊的睡着的杰西卡忽然清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布鲁斯？”

布鲁斯顶着能把小孩儿吓哭的阴沉表情抬起头看过去，等等，“你剪了短发？”

脸上被书页压出乱七八糟的红印的杰西卡完全醒了：“嗯，对，是啊。”她有点忐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摸了摸自己剪得一塌糊涂的刘海，等待着布鲁斯说些什么，但就算他是整个哥谭的布鲁西宝贝，他也不太懂得自己女儿的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所以他只是说：“呃，杰茜，挺有艺术感的。不过你应该找阿福帮忙才对。”

杰西卡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夹着自己的书跑走了，拖鞋故意踩得啪啪响。布鲁斯不得不又一次感叹养女儿和养儿子真是截然不同的事，杰西卡连生气都比迪克更加可爱，随后便继续一头雾水地吃起了自己的早餐。也不知道今天的华夫饼为什么这么好吃，布鲁斯边嚼边想：阿尔弗雷德的华夫饼简直是他管家生涯中最大的失败。

*

花儿咳嗽了一阵。但并不是由于感冒。

她终于对他说道：“我方才真蠢。请你原谅我。希望你能幸福。” 

花儿对他毫不抱怨，他感到很惊讶。他举着罩子，不知所措地伫立在那里。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温柔恬静。

*

晚上杰西卡提前出现在蝙蝠洞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问题到底有多严重，面对着在蝙蝠电脑前拦截他的面色不虞的杰西卡，布鲁斯不得不叹了口气：“杰茜，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我们商量过了不是吗，蝙蝠侠不再需要一个罗宾，你可以等到十六岁之后加入芭芭拉的猛禽小队。”

杰西卡没说话，走到他面前气势汹汹地戳了戳他的右臂、左胸和小腿，布鲁斯发誓他真的没哼哼：“得了吧老大，你没看到过迪克不在时你本人的战损和哥谭的战损的统计表吗？我可以替代他之前的位置，我的成绩已经达到迪克出师时的标准了。”

“我只是想保护你，”布鲁斯如此辩驳：“这太危险了杰西卡，我将你从犯罪巷领回来固然看中了你的天赋，可我当时没想到你是个女孩子。我无法忍受你受到任何伤害，一点都不行。”

“可是迪克都把他穿过的罗宾制服送给我了！”杰西卡气急败坏：“你、你性别歧视！”

布鲁斯头疼起来：“不，我不是，否则我不会允许芭芭拉成为蝙蝠女，也不会同意你可以在未来加入猛禽小队。听着杰茜，我只是想保护你——”

“而我也只是想要保护你！”杰西卡大声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些她一清二楚的话，带着飞蛾扑火的味道：“我不想每天在蝙蝠洞里坐着，什么忙也帮不上。阿福的确需要我的帮助，但那份责任少得可怜，这个家里的担子至少应该是相对平衡的不是吗，我不能忍受我心安理得的坐视不理、冷眼旁观，任由你们战斗受伤再战斗再受伤……我也想保护你们。保护你，保护迪克，保护芭芭拉，保护阿福。我能、我可以、我有权利这样做。”

布鲁斯低头看着她。她窜得飞快，已经不是当时被布鲁斯捡回家时干干巴巴的样子，这会儿小脸正气得通红，胸膛缓慢又剧烈的起伏着，好像一朵张牙舞爪的玫瑰花。她带给布鲁斯那么多快乐，在他和迪克吵得天昏地暗后来到他身旁，用夜莺那样小巧动人的可爱抚平了他心中的沟壑。孩子们永远带给他这样难以寻觅的幸福滋味，他们成长的每一个脚印、每一步足迹都让布鲁斯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孩子们早在三岁时就把父母的养育之恩偿还了”这样的话，只有自己的小鸟们都安安稳稳的，布鲁斯才会感到自己仍活着、仍生活着。

有时布鲁斯面对自己的儿女时的确很想成为一个诗人，那种每个父母都会有的冲动。迪克还小的时候他想念一首诗来叹息他们类似的身世，而当这个孩子走出他父母去世的阴影后，布鲁斯常常想要夸耀他灵巧的动作和纯洁的蓝眼睛。他也曾暴躁于他们之间的误解，如今也会感慨时光的飞逝，让迪克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兄长。

而杰西卡，他从未用“公主”“甜心”或是“玫瑰”这样过于轻浮的称呼叫过她，可她就是那样，他亲爱的女儿。多年之后布鲁斯仍会看着芭芭拉温和的笑而感到欣慰，看到卡珊德拉安静的睡颜就觉得她好像是只小猫，看到斯蒂芬妮活泼的样子就又想皱眉又想笑，但再没人能让他产生这样的感受，布鲁斯看着她成长的星轨便感觉沉醉而撕裂、欣慰而痛苦、快乐而悲伤。一言蔽之，悲欣交集。

这个让他悲欣交集的孩子。

他们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杰西卡轻巧地跳上蝙蝠车前盖。她不怎么样的手艺和不太爱照镜子的习惯让她没有注意到她的额头、眼周和鼻梁上还粘着些细碎的发茬，毛绒绒的，像个猕猴桃。就在这时候她比布鲁斯还高一些了，这让杰西卡能成功的吻在他覆盖了坚硬面甲的额头上。

布鲁斯听到玫瑰花苞绽放的声音。他听到杰西卡带着落寞和期待的声音：“B，我不仅仅是哥谭富豪布鲁斯·韦恩的女儿……我也能是蝙蝠侠的罗宾。”

那一瞬他所有的伪装分崩离析，面甲飞快地融化、褪去。他是一只蝙蝠①，恐惧着光明又捍卫着光明的蝙蝠。他亲爱的玫瑰用绽放的轻轻一吻换取了他的心，这无关爱情，只是一只野兽对爱和美的臣服。

*

 “的确，我爱你。”花儿对他说道：“但由于我的过错，你一点也没有理会。这丝毫不重要。不过，你也和我一样的蠢。希望你今后能幸福。把罩子放在一边吧，我用不着它了。”

“要是风来了怎么办？”

“我的感冒并不那么重……夜晚的凉风对我倒有好处。我是一朵花。”

*

他疾驰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小丑尖利的笑声和杰西卡的闷哼透过过远的距离在他脑海里响起，伴随着阵痛和心碎。在这黝黑的国度，这个地方，布鲁斯从未想过他们会因此而分别，在漫天火光和一场爆炸里。

当杰西卡那已经破碎的身躯出现在他面前时，当他无力的跪倒在废墟中时，当那些过往漫过星河浮现在他眼前时，布鲁斯小心翼翼地把他凋零的玫瑰抱起来。他的玫瑰。破碎的。凋零的。风化的。是杰西卡用炙热的爱逼迫他就范，让她成为他的女儿、他的罗宾，而布鲁斯呢，他一心以为他们还有那么漫长的时间，让这个女孩儿感受到布鲁斯正在学习如何当一个父亲和一位导师，让她感受到家的美好。

他还从来没对自己的女儿说过自己爱她，就算她总是惹他生气，在夜巡时冒失又暴躁，有时还故意和她的父亲赌气……布鲁斯还没有对自己的女儿说过这个。他颤抖着呼吸拨开杰西卡已经变长的头发，让她沾满血污的额头露出来，她总会抱怨自己为什么一时想不开剪了刘海，现在扎都扎不上去。

没有犹豫和迟疑的，布鲁斯第一次吻了自己的女儿，在她的额头上，像她当初所做的那样。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诅咒又落回到了他身上，玫瑰曾给予他的明亮、勇气和爱被他的愚蠢消耗殆尽。布鲁斯总是害怕自己的靠近，这样一个黑暗又孤僻的人的靠近会伤害到自己的孩子们，但当他意识到并非如此时，什么都再也来不及了。

布鲁斯抱着她的遗体一步步走出废墟，埃塞俄比亚的星河缓缓流动，带走了他们的岁月，给他留下的只有孤零零的玻璃罩。

*

“要是有虫子野兽呢？……”

“我要是想认识蝴蝶，经不起两三只尺蠖是不行的。据说这是很美的。不然还有谁来看我呢？你就要到远处去了。至于说大动物，我并不怕，我有爪子。”

于是，她天真地显露出她那四根刺，随后又说道：

“别这么磨蹭了。真烦人！你既然决定离开这儿，那么，快走吧！”

她是怕小王子看见她在哭。她是一朵非常骄傲的花……

①神奇女侠用真言套索套住布鲁斯并问他是谁时，布鲁斯回答“蝙蝠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