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弃剑如遗,有些人终身不负,人的信念,总是有所不同。”

[Damijay]乞力马扎罗的雪


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一万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长年积雪的高山,据说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西高峰叫马塞人的“鄂阿奇—鄂阿伊”,即上帝的庙殿。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到这样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没有人作过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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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力马扎罗的雪

For Damij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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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ian有很多老师。

 

他们教会了他一个奥古和一个韦恩所需要的大部分技能,譬如侦查、体术和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的东西。有时Damian会用这些技能来探查那些藏在他们体内的隐秘过去,这曾一度成为他的乐趣:他能够知道他的瑜伽师傅今天又靠着自己从不衰老的容貌和年轻小伙来了一发,看到咏春拳师傅化妆后嘴角仍遮不住的被夫人打出来的淤青,看到很多很多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但是Damian无法从自己的文学老师的身上看到什么。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无法在此人身上觉察出掌控感,而只能徒劳地和那双廉价玻璃啤酒瓶一个颜色的绿眼睛相互瞪视,直到Talia偶然经过将快要黏到一起的两个人分开。

 

她会不轻不重地拍两下男人的后背,文学老师那混沌的绿色双眼便泛起细碎如粼粼波光的笑意。男人亲吻Talia涂着金色甲油的指尖并且轻轻地揉两下Damian比起性格过于柔软的头发,随后,他便夹着自己带来的那些文学作品离开。

 

“他是谁?”Damian有一天终于忍不住问他的母亲。

 

Talia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知道自己的儿子对于这个答案过于渴求,于是刻意拖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才凝视着男人离去的方向说道:“他来自哥谭。”

 

 

“你来自哥谭。”

 

坐在沙发里的男人挑了挑眉,显然对于Damian的“最新情报”有点吃惊:“亲爱的小D,我以为你知道我是谁。”

 

Damian跳上沙发,奥古家的小少爷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带着金边眼镜的窝在沙发里的老师:“我也以为你知道我是谁。”这个角度有些妙,他能轻易的看到男人宽大T恤的领口露出来的疤痕交错的后背,优美的背肌如同蓄力的花豹的后背一样微微弓起。

 

文学老师微微一哂:“如果你是在试图视奸我的话,我建议你等到十六岁比较好。现在,下来看《乞力马扎罗的雪》。”

 

“我是一名奥古。死亡距离我有点过于遥远了。”他如此抗议着,带着一点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软意味:“我也并不喜欢海明威。”

 

提及“死亡”时Damian终于在文学老师的脸庞上观察到了什么变化,那是心驰神往那是痛苦异常那是目眩神迷,他被吸进那双碧绿而幽深的眼睛,有什么声音对他说: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这是每一名奥古终究的命运和埋骨之地,这是你们之所以活着和死去的原因。那一刻热爱食尸的秃鹫从Damian的头顶飞过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滴落下片片阴影,死神的镰刀擦着男孩的颈动脉又被一只红色的蝙蝠尖叫着赶回去,而他的文学老师只是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伸出舌尖接住那掉下来的阴影碎片:“可你还是读过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Damian喃喃自语并没有回答老师的话:“罗宾。”

 

男人眯了眯眼:“你答对了,为此我以后不再提海明威。”

 

Talia有着杀掉Damian老师的习惯,而文学老师当然要被特殊对待。Damian在那天之后很久没再上过文学课,但是他经常瞥见男人穿着阿拉伯风情的服饰勾着某位刺客的肩膀走出奥古宅,也偶尔看到男人和Talia揽着彼此的腰调情,好似两只负空间的鸟*。

 

某一天他终于在海边抓到了躺着晒太阳的老师。那天文学老师穿的更像是个古埃及人,露出了坚实有力的臂膀和小腿,而Damian只注意到他胸口的布料好像在发光:“那是什么?”

 

男人古怪地笑了一声:“啊哈,小崽子。那是我所征服的过去。”他支起身体甩了甩半长的头发:“你还不到听这些故事的年龄,我希望你还不要知道这些。”

 

奇怪。Damian想:他并不是这样态度温和的人,至少以前不是。如果是那个还在教导自己的男人来回答这个问题,自己只能得到一声冷哼和试图引开话题的言论,而非这样近乎温柔的劝诫。这样的劝诫近似于他们两个是血脉相连的兄弟,而非可能为了一件蝙蝠披风而大打出手的人——“你又经历了什么?”

 

“你见到过死亡吗?不……你经历过死亡吗?”男人不去理睬孩子的问题:“你当然见到过,你不是普通的小孩,你是一名奥古也是一名韦恩,死亡对于你来说是家常便饭了。不过我想你在未来会经历死亡的,Damian,那时候记得找我谈谈感想,我们可是唯一能自如的谈起这些事情的人。”

 

他抓起一把沙子然后缓缓地松手,咸腥的海风轻轻带走了金黄的沙粒:“而且在你面临死亡时,不要去恐惧与悔恨。你越是试图攥紧那些流失的东西——包括堵伤口——它们流失得越快。”

 

“你要去哪里?”

 

“我是该为你这清晰地预感而感到荣幸吗——?”

 

“你要回哥谭。”

 

“是啊,从哥谭开始也将在哥谭结束,而在此结束之后又将重新开始。*”

 

“ رحلة سعيدة (一路顺风).”

 

“我是该为你居然祝我一路顺风而感到荣幸,还是为你居然没听出来这句话来自《忒修斯之船》而感到悲哀?我记得当时我花了一个月教你如何破译其中的密码。”

 

“>TT<”

 

 

再见是很久之后。罗宾轻轻的落在红头罩的旁边:“我现在才想起来,你就算在告别时也不曾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的老师。”

 

红头罩把烟头扔在脚下碾了碾:“我以为你会直接去调查,小D。况且没有好好自我介绍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以为当时那个高傲的小少爷在和文学老师见第一面的时候好好打招呼了吗?”

 

“那不是理由,Todd。”

 

“看,你也没有好好称呼我的名字。”Jason笑起来:“你还有在看海明威吗?”

 

Damian在那一瞬间想要大声地质问这个疯子还记不记得自己到底说过什么,但是沿着多米诺面具擦过的阴冷目光让他又想起了关于死亡的意象。他决定忘记他们曾经说过不再讨论海明威:“我只看那一篇。关于死亡的那一篇。”

 

“我也死在非洲。”Jason笑起来,不到片刻便像是被烟雾呛到一般轻咳起来,和笑声一起愈演愈烈:“你去过非洲吗?那里有着永不熄灭的太阳、《我们》里所描述的毫无阴霾的天空、辽阔无垠的草原和成群结队的斑马。我因为一些人之常情去到那里,然后又因为一些人之常情而不去关注瑰丽的热带稀树草原,最终因为一些人之常情死于轰然一响。”

 

“恐怖袭击?”Damian故意问道。

 

“别,听起来比蓄意谋杀还逊。”他把头罩摘下来放到一边的地面上。有那么几分钟他们谁也没说话,然后Damian开口了:“你说我十六岁的时候可以视奸你。”

 

“请。谈恋爱还是等到你死过一次以后吧。”

 

“你怎么那么笃定我要死一次?”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和鸟宝宝之间的战争会至死方休。”

 

 

Todd那家伙说对了。没有死亡过的人确乎无法完全理解他的感受,那种前半生所有片刻瞬间都一齐冲进脑海大吼大叫,然后又露出傻兮兮的甜蜜笑容对你念出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感觉糟糕的要命。

 

Damian在那一刻脑子里并非是乞力马扎罗的雪,那些圣洁壮丽而美好的意象对于他和红头罩都过于遥远,他看到的是黑夜风雨飘摇中如同一条破船的哥谭还有翻涌着气泡的亮绿色拉萨路池水。韦恩的血液和奥古的血液同时奔流沸腾如壶里逐渐烧开的水,腐烂和鲜血的气味沿着罗宾的披风溜走,死神摘下他的多米诺面具与他那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眸直视:你不会死亡很久。

 

我知道,他平静的回答:死亡是我的宿命,是每一个奥古每一个韦恩的宿命。于是蝙蝠侠身上独有的黑暗气息、Talia常用的香水气味、夜翼身上的麦片香、红罗宾被咖啡腌渍过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最后是他的文学老师身上永恒的硝烟味和烟草味,那点燃起他的灵魂的引信,Damian从未像在那一刻那般深刻地相信过他和家族的另一个成员被死亡这件事紧紧的捆绑起来。

 

他睁开眼,于是在前方他看到,像整个世界那样宽广无垠,在阳光中显得那么高耸、宏大,而且白得令人不可置信,那是乞力马扎罗山的方形的山巅。于是他明白,那儿就是他现在要飞去的地方。Jason Todd终于脱下了该死的红头罩和皮夹克,改为穿着神父装轻轻俯下身子亲吻他的额头:

 

“看啊,Damian Wayne,上帝赐福于你。”

 

Damian不去管他们是怎么出现在非洲的乞力马扎罗山上,也不去问为何是Jason陪在自己身边,更不去感激对方终于给了自己一个看似前途坦荡光明美好和过去的自己完全不沾边的崭新开始。他用力地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兄弟、老师和爱人:“现在我们能谈恋爱了吗?”

 

“我想可以了。”

 

回答这句话的是一个吻。

 

 

 

 

 

 

*负空间的鸟 及 从哥谭开始也将在哥谭结束,而在此结束之后又将重新开始:《S.》一书中的章节标题和经典文句。

*《乞力马扎罗的雪》:海明威谈到死亡且最为直接的一篇小说。

*要说的话:非常、非常不知所云……并且时间线混乱异常,如果看到这里还没有退出的话,非常感谢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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