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ujay]日蚀（上）
*最近实在疲于奔命，大家多多包涵
*普通人AU，意味着ooc，非常的ooc
“近日，NASA宣称1月10日将会出现百年难遇的日全食，全美共有十四个州可观测到天空完全的黑暗。本台将为您进行全程直播……”
杰森再度想对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大的室友罗伊·哈珀大打出手，但这不是令他暴躁的根源。他有看了一会儿短信界面突兀浮现的短信，用力地按了一下待机键，最终过分暴躁地从自己的房间里冲出来关掉音量过大的电视机，“罗伊，我他妈警告你，如果你还想和我接着在学生公寓度过最后半年，你就别在我写论文时惹我。”
罗伊被吓得忘了把沾满虾条上调味粉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他慢吞吞的眨了眨眼，才意识到杰森是在说自己：“杰杰鸟，或许我可以给你安个屏蔽器……之类的。”
“不可能。”杰森否定。他一脸厌烦地跨过地上哪里都是的零食包装袋：“首先，请在我下一次开门之前把这些都给我收拾干净；然后，请在你再次打开电视时调到最小音量；最后，我的Twizzlers在哪里？”
罗伊并没有感受到这一二三之间有什么逻辑，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他亲爱的室友现在到底有着怎样的怒火：“呃，或许，科莉给你放到冰箱了。”
“我竟然忘了这件事。”拿到自己的糖的杰森在进入自己的房间前瞥了他一眼：“处理好你的安全套。你知道LGBT社的成员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怎样扭曲，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科莉的手笔。”
罗伊以头抢地。
–
他们之间有多久没有联系了？
杰森把手提电脑合上，蹬掉临时穿上的拖鞋把头埋在被子里，享受着让人窒息的怀抱。慌乱掩饰之下随手拿过来的Twizzlers压在手机上，塑料充气包装瘪得像是被扎漏的气球。
三年零一百五十四天。
这时间太长了。太长了。这种过分漫长的时间足够消磨掉好多东西，伊甸园的苹果树都已经任由它的果子挂在树枝上腐烂了三次，而总是愚蠢地撞向路灯的飞蛾已经死了成千上万回。
杰森把自己从即将闷死的境地中解救出来，手忙脚乱地滚到床边的地毯上。他躺在软乎乎的地毯上时忍不住想起来这是布鲁斯和他一起买的，土耳其地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坐在绿皮火车上，被命令禁止售卖的老妪悄悄地敲响他们车厢的大门，“我这儿的地毯可是手工编织的！”
他叹了口气，不知自己此刻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也太迟钝地察觉到胸腔的酸涩。杰森·陶德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在必要的时候，他会抓着微妙情绪的尾巴，掀起记忆中关联事件的海浪。
那时候他刚刚走进韦恩庄园，换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穿上公学的校服。究竟怎样应付褶皱不平的衬衫杰森也忘却了，可是他还记得自己涨红了脸和中长的吊带袜搏斗时，布鲁斯蹲下身子帮他调节好了金属扣。
他绝不是那时就对布鲁斯产生了感情。
他们之间太过微妙。如果早一点诞生，杰森会成为像迪克那样的角色，成为布鲁斯的兄弟。如果晚一些诞生，杰森又会成为提姆那样的角色，成为他的儿子。
杰森的少年时期就在这样荒谬而尴尬的家庭位置上左右摇摆。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在陪同布鲁斯参加晚宴的时候，杰森发现自己扭过头看自己的养父时不再需要仰起头。他那样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他英俊的侧颜和泛着浪花的蓝眼睛，只要偏偏头就能靠到布鲁斯的肩膀上。他们的呼吸那样近，随时都可以像太阳般把彼此灼伤。
这让杰森拿着香槟的手抖了一下，金黄的美酒在他洁白的衬衫上留下点点黄斑。他低头看到自己有些磨损的袖扣，W.E.的徽章映入他的绿眼睛。
–
“假期回庄园吗？”
“……不了，谢谢。”
–
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在杰森回复了短信之后，他和布鲁斯之间的联系再度中止。不知道怎么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提姆在兄弟聚餐时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送给他一张《歌剧魅影》的门票，距离舞台最近的一排，才让杰森一周以来的郁郁画上了句点。
然而再如何想要立刻奔去百老汇，杰森也得在寒假到来之前打包搬出学生公寓。他谢绝了罗伊继续合租的提议，提着贴满贴纸的巨大行李箱走下拥挤的楼道，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被迫眯起眼睛，不停地说着一句又一句“借过”。
就在这令人烦闷的关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杰森难以否认自己期待了一瞬会不会是布鲁斯，但布鲁斯在面对他是总是冷淡而克制，讲究那些从不对其他孩子讲究的繁文缛节。他很少拍他的肩膀。
他转过身发现只是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对方也一脸尴尬，显然这是一场小小的误会。但是杰森就那样仰着头站在了原地，提着那个行李箱。行李箱里一半装着他本不必拿走的土耳其地毯，四分之一装着乱七八糟的书，八分之一装着最简单不过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这样分下去永远分不到尽头，可是杰森现在知道自己还装进去了什么。一个与他人逆行的踽踽的灵魂。
没什么好叹息的。杰森知道自己并非未曾拥有过，他在小时候会坐在布鲁斯的膝盖上和他一起读莎士比亚，年轻的文学系教授从来对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不知疲倦。那些蜜糖似的时光也不知道究竟酿成了蜂蜜还是腐烂在变质的感情中，以至于此时此刻，杰森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为自己曾经拥有过而庆幸。
或许他该庆幸。杰森坐到出租车里倦怠地望着窗外的灯红酒绿时，的确是这样想的。
–
他坐到座位里时穿着一身西装，慎重地别上了有些斑驳的袖扣。杰森向来有种奇妙的仪式感，喜欢用最正式的态度面对自己喜欢的事情。
幕布还未拉起，灯光慢慢沉下来，指挥优雅地向观众们鞠躬奏起了最为著名的主题曲。杰森在音乐中莫名感觉到背后灼热的视线，他坐立不安地扭过头去，甚至扯开了扣好的第一个西装扣。但他却没有捕捉到什么异样的地方，就像刚才的目光只是一道魅影。
但杰森知道那不是。他们曾在影音室一起看录制版的音乐剧，在杰森终于学会不为埃里克的命运悲剧而哭时，他和布鲁斯理智的辩驳克里斯汀的爱情。
“她是爱着埃里克的。”杰森不愿用魅影来称呼剧中的男人，“他们甚至拥有性。”
布鲁斯微笑起来。他用那种独属于长辈的眼神看着坐在旁边的少年，就算杰森已经比迪克还要高上一些了：“不，杰森，她真正爱的人是夏尼。她……只是被埃里克错误的引导了，对克里斯汀而言，埃里克就像是她的父亲。”
“可是埃里克爱着她啊。”杰森涨红了脸，“我知道爱不一定有回报，可是克里斯汀甚至吻了埃里克，在故事的结尾。”
“那可不是爱情的吻。”布鲁斯揉了揉他的头发，口吻温和：“那是禁果。”
–
中场休息不长不短，杰森从洗手间回来时西服有些褶皱，但这都不是大问题。指挥即将重新开始演奏了，再次沉下的灯光中他急匆匆地坐在位置上，却感受到座位上被人放了什么东西。
他摸到了一个领带夹。
根本无需辨别，杰森就知道这是哪个领带夹。玫瑰金褪了色的那个，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JASON TODD”。
那是布鲁斯送给他的高中毕业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