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弃剑如遗,有些人终身不负,人的信念,总是有所不同。”

[红头罩圣诞24H][Clarkjay]如今 21:00

如今


*BE预警


他们都有时间聚在一起,这实在是件难得的事。

克拉克还在浴室里淋浴,杰森只好装作自己不在乎身上黏糊糊的感觉,从床边卸下的装甲里摸出一根巧克力味的女士香烟默默点燃。换气扇带走了房间里过于浓郁的情色气味,送来干冷的新鲜空气,这让杰森情不自禁地在一片黑暗中呼——吸——呼——吸——

“你应该开灯的。”克拉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没擦头发,只围了件浴巾,在地面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潮湿的气息和恰好的温度靠近了杰森或是说朝他扑面而来,他们在黑暗中交换了一个负距离的、巧克力香烟味道的吻。

克拉克没说教他:“不如薄荷味的好。”

杰森笑了两声,懒洋洋地趴在了他的背上:“那当然,因为那盒的尼古丁含量更低。”

他说话时的神态真诚而狡黠,半点看不出来嘲讽的痕迹,但克拉克仍然呼吸一窒。杰森没对这尴尬的气氛作出什么贡献,只是把烟头按灭在超人的身上,随后起身打开灯:“现在呢,灯亮起来了。”

白炽灯轻而易举的将冷光洒在空气里,任它们和世界接吻缠绵。克拉克坐在床沿看着杰森走进浴室,心里一阵悲怆。他想起来方才情迷意乱时对方翕忽的呼吸,想起那双勾在自己腰间的大腿,想起耳边那句永恒不变的话——

“杀了我吧。”

 

当一个人活得足够长时,时间还能给这个人带来些什么呢?它只能将这个人身边一件又一件事、一个又一个人全都带走,只在他的世界里留下一片辽阔无垠的荒原。

杰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韦恩家活得最长的那一个。他们亲手埋葬了阿尔弗雷德,最后他亲手埋葬了提摩西·德雷克。他穿着神父装参与了不知道多少代韦恩们的葬礼,在每一个他们的尸体的胸前划下十字,亦如他们接受他的洗礼时一样。

他活得这么久,漫长的光阴消耗掉他所有的记忆和情感,让他只剩下一张年轻的皮囊和一颗老死的心,被留下的遗憾、怨怼、不解、挣扎,那些一度支撑他走过来的情绪,全都化为对死亡的渴望。杰森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他见到克拉克是什么时候了,几百年来,他们曾经敌对,曾经被称为最佳搭档,曾经对生活恼怒憎恨,也曾对未来充满希望。而今天,他想让他的情人杀死他,只因这日子太过沉重,叫他一点气也喘不过来了。

终于,他们有时间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杰森心不在焉地关掉喷头,他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套上自己的卫衣和牛仔裤,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大男孩。克拉克还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床边坐着,他已经又关上了灯,放任沉默和压抑在黑暗中游泳,和他们两个人跳着贴面舞。

“我在说真的,”杰森开口,“我不能连布鲁斯都忘了。你知不知道我距离最后一次记起他的脸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

克拉克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他的眼睛为何总是这样明亮?这里连一片月光都没有。杰森不知道自己的视力这样好,他居然还能看清楚克拉克颤抖的双唇:“别这样,杰森,我们已经克服那么多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杰森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扭曲地笑了一下,他的语调阴冷而漠然:“蝙蝠洞把我关押到连记忆都忘却了,克拉克。”他坐下来,紧紧挨着钢铁之躯,手指滑向对方身上刚才被自己烫出来、现今已然愈合的伤疤:“我没有人性了。”

克拉克颤抖着,沉默着。杰森知道他就要成功了,从他第一次提出这个建议时克拉克便一直在动摇:“你不能这样说,杰森,如果说你还没有人性,我不知道现在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上还有谁能被称为拥有人性。”他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却一点也没有提及自己,没有提及自己也会拥有被抛下的恐惧,只是单纯地鼓励着杰森,用氪星人特有的、翻涌着熔岩和暴风雪的眼神看着他。

他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杀了我,克拉克。先将我扼死,然后用你的力量将我挫骨扬灰,捧着那些粉末让它们在你的注视下再度燃烧为灰烬。不要把我珍而重之的葬进坟墓,而是将一把骨灰撒在他们的墓前,一把撒在我生活了许久的星空之中,最后一把撒在太平洋某艘游轮下。不要让任何人寻觅到我曾经活过的踪迹,除了风的低语、海底鲸落和你。”

“你真能蛊惑人心。”克拉克最终说道。其实他们都面对过比这些话更能蛊惑他人的敌人,但是正因为他们是彼此唯一还称得上重要的人——克拉克才会觉得,杰森的话总是能够动摇自己。

 

克拉克的确没办法杀死他。他无法在怀中人还拥有呼吸的时候将对方扼死,而杰森的求生本能也让他自己一次一次从近乎无解的自杀中逃脱。可这又怎样呢?他们当了这么多年的超人和蝙蝠侠,总能清楚怎么才能让一个人和世界告别。

 

杰森的心脏停跳时是在一个美丽的黄昏。玫瑰色的晚霞柔柔好似水波,塞纳河的河水在静静地流淌。克拉克正插着兜走在法国的街道上看着路边花店里的白玫瑰,前面的一对情侣在亲昵地窃窃私语,一个小女孩举着风车从他身边笑着跑过去。克拉克知道,他的一部分在那一刻和杰森一起悄然死去,无声无息,安静而盛大,但另一部分操纵着他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走进花店,买了一捧新鲜的白玫瑰。

他想要庆贺杰森终于脱离了这痛苦的世界,庆祝他得偿所愿,但他只是飞到他身边,抱住他的遗体,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和他说了再见。白玫瑰的枝叶未经修剪如此芜杂,却带着新鲜的露珠。这是他们的白玫瑰,这是他的白玫瑰。这是杰森·陶德乱七八糟的人生,而现在,杰森只留下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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